章太炎的中医之路

张存悌 李明哲 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三院

愿诸公还读伤寒

章太炎先生对中医四大经典都有深入的研究,他的弟子陆渊雷曾经说:“先生常常引经据典,论述医术,每天都会不厌烦地听取精深的道理。”章太炎最推崇的却是《伤寒论》,他认为这本书是中医的佼佼者,比西医更为出色。 某年,著名西医江逢治患上了“夹阴伤寒”而去世,章太炎非常悲痛,并亲笔写下挽联,上面写着:“医师的记录有几千人,但是能够找到治疗方案的,只有章先生一人。他的汤剂虽然远在西方,但是没有四逆这种症状,少阴也不需要治疗。我们希望大家能够阅读《伤寒论》,并向章先生致敬。” 细读这联语,其中蕴含着一些含义。章太炎先生虽然傲慢自大,但是他对民间医生却非常尊重。他认为,学习东方的医学知识,不要轻视远方的医学传统。同时,他也认为,下问于走方铃医,并不必一定需要儒医,这也是他对民间医药重视的表现。

诚邀恽铁樵治病

章太炎与名医恽铁樵既为文朋又是医友，亲朋有病经常介绍到恽铁樵处就诊。有一次，太炎之兄章椿柏生了一场重病，年纪已76岁，呃逆六昼夜不止。手足肿胀，头面亦肿，舌干，烦躁，病势颇险。太炎邀恽铁樵诊之。当时，医生们均主张用治呃常用方丁香柿蒂汤治之。恽氏诊后，坚决反对。认为病人呃逆系由年高久病，津液涸干所致。不同于一般呃逆，用丁香柿蒂类套方必然无效。主张用犀角地黄汤凉血润燥。椿柏亦通医，认为用是方不合常理，不敢服用。但碍于太炎先生的面子，勉强吃了一剂。孰料，当夜即酣睡通宵，翌晨呃逆亦轻减，浮肿亦渐退，继经调理而愈。

较真“第三扁鹊”

章太炎是一位研究训诂学的专家，他能够全文背诵《说文解字》和《尔雅》，对于解读经典医学书籍已经是轻车熟路。一天，一位富商患病，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，认为无法治愈。然而，一位中医医生却独树一帜，认为可以治愈，并开出数剂药方，最终使富商痊愈。富商十分感激这位不甚知名的中医，不仅奉上千元求得先生题字，还希望借助章太炎的书法名气，为他扬名。章太炎手书四个大字，写下了“第三扁鹊”。富商感到困惑不解，于是请教他人，大家认为“第三扁鹊”可能含有贬义，是“第二扁鹊”的笔误。富商只好婉转请求章太炎先生修改。章太炎听后大发脾气，说：“所书无误。医之誉，无过于此者，彼果为名医，必知其义。”并补署了落款“章炳麟”，以增强其信。最终，富商不得不将书法制成匾额，奉送给了章太炎。消息传开后，医学界欣喜若狂，将这个匾额高悬于厅堂。原来，《史记》上的扁鹊，姓秦，名越人。而《史记正义》引《黄帝八十一难序》云：“秦越人与轩辕时扁鹊相类，仍号之为扁鹊”，已经是“第二扁鹊”，所以“第三扁鹊”并没有错。章太炎作为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，当然知道这些学问。